2020年上映的电影《第一炉香》是许鞍华导演继《黄金时代》后,再次挑战张爱玲文学宇宙的银幕力作。这部改编自张爱玲1943年成名作的电影,在威尼斯电影节首映时就引发热议——毕竟将这位民国临水照花人笔下幽微复杂的情欲世界具象化,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影片讲述了一个充满殖民色彩的暗黑爱情故事:女学生葛薇龙(马思纯饰)为继续学业投靠姑妈梁太太(俞飞鸿饰),却在这个充满情欲博弈的深宅大院里逐渐迷失。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范伟饰演的司徒协,这个在原著中着墨不多的商人角色,经过金马影帝的演绎,成为全片最令人难忘的配角之一。他油腻的西装、闪烁的眼神,完美诠释了战时香港上流社会那种精致的腐朽感。
制作团队堪称华语电影顶配:编剧王安忆是茅盾文学奖得主,曾成功改编过《长恨歌》;摄影指导杜可风用潮湿朦胧的镜头,重现了1940年代香港那种华丽又发霉的独特质感。片中那场暴雨中的婚礼戏,雨帘像珠串般折射着霓虹灯光,堪称近年华语电影最震撼的视觉场景之一。
有趣的是,这部电影的语言设计也暗藏玄机。普通话、英语、葡萄牙语的交替使用,恰如其分地还原了当时香港作为殖民地的语言生态。特别是范伟饰演的商人时不时蹦出的洋泾浜英语,既制造笑料又透着心酸,让人想起《围城》里那些假洋鬼子。
虽然144分钟的片长引发过争议,但许鞍华坚持用缓慢的节奏来熬煮张爱玲文字里那些咬啮性的小烦恼。就像片中反复出现的沉香意象,这部电影需要观众静下心来,才能闻到那些藏在华丽旗袍下的欲望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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